汪達爾·薩維奇的雙眼愉悅的微微瞇起。他審視而欣賞的目光掃過超人的面孔，又投向了他的身軀。征服者的目光中含著毫無隱藏的貪婪與嫉妒。而這兩種情緒卻並不令他顯得卑微或扭曲——他的氣質像是一團陰冷的烈焰，他的貪婪令他變得比刺刀更加危險。

克拉克同樣在打量著薩維奇。他和夢中的形象一樣，都是明顯的地中海人種，這男人黑發黑眼，看上去四五十歲，他長得十分威嚴，讓人一看就知道不好得罪。克拉克默默的把這張臉記在心中，薩維奇不老不死……他們必然有的磨呢。

這男人不同於金屬人、玩具人或是活電線，他不是那種毫無計劃，只想破壞城市或偷走珠寶的小罪犯……這男人的危險在於他的高智商，在於他的長壽，在於他的野心。超人心知肚明，就算把他關進監獄…出不了三個月，他也肯定會消失無蹤。

這就是超級罪犯。

“超人！歡迎！”薩維奇的聲音雄厚有力，帶著久居上位的特有威嚴。他臉上的笑容不冷不淡，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。“我是否該稱呼你為‘卡爾艾爾’？可敬的外星友人，強大的美利堅守護者——歡迎來此！我是真的深感榮幸，我竟然是你造訪的第一人，這已經足夠我拿出去吹噓了！”

薩維奇像是打量一件器皿般打量著超人。看看這外星人的面孔，這世上若真有神賜之子，那必然就是這副模樣了。看看他那英俊到無可挑剔的面容吧，看看他那英武不凡的身軀吧——這是嫉妒不來的，這是羨慕不來的！這就是不公，這就是命定！

他的笑容變得有幾分狂熱。

“……你不會知道的，你不會知道的，超·人。”他的聲音像是低吟。克拉克來回掃視一圈，這建築物內部的墻壁並不含鉛，他依舊沒找到裏克·瓊斯。這讓超人皺了皺眉。“你不會知道我這個老古董在聽到那條傳訊時是多麽的震驚……”

這一次他的話終於吸引到了克拉克的註意。氪星之子微微一怔，突然意識到——是的，和他的諸多夢境不同……佐德在過早的時刻就出現、並對世人宣布了他的存在。他過去從未想到這也會對他的敵人造成影響。

“你不會知道我是如何發狂。現今想來我只慶幸自己有顆足夠強壯的心臟，哎。卡爾艾爾先生，你並沒見證我和我的朋友們是如何的癲狂——哈哈！全世界的組織都在瘋狂聯系，都在拼命詢問——‘這是不是個惡作劇？這是哪個傻子做的？’”

薩維奇想起當時的滑稽景象，他哈哈大笑。

那外星人也沒急著上前。那神之造物依舊冷冷的看著他。薩維奇舔了舔嘴唇，他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感覺消失了。他充滿感情的望著那外星人，那超人。他的目光是如此熾熱，是如此貪婪。

“而這並不是！你知道嗎！就在我們還在不安中惶恐——你已橫空出世，‘超人’！這是在是個好稱號——自大的好，愚蠢的好！”他瞪視著那超人。那理想的存在——若是他擁有這份體魄，這份力量……

哎。

“告訴我。”薩維奇看著那向他走來的超人。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很低。簡直像是在喃喃自語。“告訴我。”

“你是殺了那些尋找你的族人後才得以留在這兒的嗎？”

那神賜之子的動作顯而易見的僵了一下。這令薩維奇張狂的大笑起來。他像是已經得到了答案般的快樂。第一次他提起外星人，就吸引來了這超人的視線。而現在對方這不安的反應——這外星人果然也有感情

“並沒有。”

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。

他面上的驚愕來的是如此的突然。薩維奇瞪著面前那停下了腳步，厭煩般皺眉的超人。

那外星人說：

“關於那件事的發展原來是衍生了這種猜想嗎？你們認為我毀滅了我母星來的追尋者，僅僅是為了留在地球？”

卡爾·艾爾厭煩的皺著眉頭。

他的心情像是謊言險些被拆穿的孩子。是的。他的確動過殺心——因為若不除掉佐德，就會有上千上萬的無辜者失去生命。那會讓無數家庭悲痛欲絕。

但沒錯。他的確動過殺心。

“這真是很有你們風格的猜測。”那外星人微笑著諷刺道。“簡單粗暴惡意滿滿。我可真遺憾我得這樣告訴你——並不是那樣。”

但他並不打算再做解釋。超人再次向前走去……然後在聽到了薩維奇的低嘆後，再次微微一僵。

“…………原來你是會說話的。”

氪星之子驚愕的望著那神情詭異的征服者。

薩維奇皺著眉頭，扯著嘴角。他的笑容透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情緒……他看著面前的‘神賜之子’。征服者並沒有大笑，但喜悅與諷刺之情卻比任何時候都濃。

“老天啊——”他無聲的笑著彎腰。“你是會說話的——天啊，卡爾艾爾先生！”

征服者無聲的狂笑。

“我見過你被巖漿吞沒，我見過你被雷電擊中——”

卡爾驚愕的看著薩維奇。

“我黑進大都會的攝像頭——一個又一個！我見證你扯斷金屬人的四肢，我目睹你打斷寄生魔的脊梁——可是超人，超人，我從未見過你說話。”

薩維奇擡起頭來。他純黑色的眼中不透一絲亮光。他瞪視著那藍大個。那超人。他長嘆。

“你竟然是會說話的……”

超級罪犯發出嘆息。

“你怎麽從不和他們對話啊？外星人？你就這麽厭惡這幫家夥嗎？”

寒冷席卷了超人。一種一言難盡的情緒支配了他。

黑暗中的面孔一一浮現。那些熟悉的，那些陌生的。那些瘋狂的，那些無奈的。那些罪人的面孔——

他突然意識到。

卡爾·艾爾，這顆藍星上唯一的超人——他突然意識到。

他封閉了自己。

“這是何等的可怕……”那情緒來的十分激烈。令氪星之子的面孔都變得晦暗不明。他終於意識到了——在已經經歷了四年的奮戰後，他才終於意識到——他對罪犯們封閉了內心。他不想自己受傷，於是將自己變成了另一個沒有感情，不會說話的怪物。而那咬了他一口的毒蛇還在吐著信子，像是想要肆機將他吞下“這是很等的可怕啊，超人。這世上最強大的‘人’，這世上唯一翺翔天際的‘神’……你心中的憐憫竟然是如此的扭曲……”

這一口咬的很深。

這毒液令他很痛。

而他找不出詞來反駁。所以卡爾·艾爾捏緊拳頭。他想捏碎自己的骨頭。他想捏碎薩維奇的骨頭。他想……

而不能。

超人沈默著。超人忍耐著。超人終於再次向前走去。

薩維奇微笑著看著那離他越來越近的外星人。

征服者的微笑不含感情。就如超人望向他一般的望著那超人。他們僅有五步之遙。

王水傾盆而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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